在一列动车上,我们向西奔赴南京,重逢战友。窗外楼宇快速滑过,我被五十多年前的记忆所触动。那时,我们是一群特殊的小兵,大多数只有十五六岁,而我辉最小,只有14岁。在争论当年的南京长江大桥通车问题时,有人说我们的火车通过了大桥,有人则否认,说是火车厢是轮渡拖过江的。还有趣的事,我们竟然记不准坐的是什么火车,有的说是绿皮专列,有的说是灰色“闷罐子”,莫衷一是。
我们这批镇江小兵当年共32人,这次去南京只20人。时间久远,战友星散四方。有的成了职业军人,还在部队,有的转业复员到了外地,还有的事务缠身或者因病不能赴会。我想起战友琦,当年他是我连中的佼佼者,如今却英年早逝,他等不到今天的欢聚,我为此感到痛惜!
我们这群小兵都是老或老工人的后代,还有好几位的父辈是老红军。在晋北山沟里与能吃苦又朴实的农村兵相比,我们发现了自身缺陷——“骄娇”二气。于是,我们努力用顽强意志去磨砺自己,度过生活关、训练关、劳动关。我在测绘大队搞业务时,独自留在连队继续执勤,由于我的视力差了一丁点,我怎能去绘军图呢?
我们这帮镇江小兵多才多艺。一曲《小白杨》仲歌喉如初;钱跳舞,不与女兵共舞,却和“军花”当节目主持;甬对乒乓球双料高手,对我说:“春刚获得镇江市老年乒乓球赛冠军!”联谊会上演《智斗》,阿辉唱得好,那形体和神态简直把刁德演活了。我朗诵长诗《欢聚》,仁健发挥语言魅力,一首《欢聚》诵毕,或许不能绕梁三日,但也得绕梁一整夜吧。
写到这里,我又想起逝去的陈琦,他游泳特别棒,在滹沱河大桥站岗时曾救一个溺水孩子立功。而谈救人,明也有相似事迹。他一次站在月台上,看见姑娘被飞驰而来的火车吓住,就飞身上前推姑娘上月台,却让自己的腿被火车撞了。
联谊会结束回到镇江,我心潮未平。当晚,与权送纪念册给未去战友义和保,并约我同去。我见义拄着双拐迎接,便紧握他的手,将他扶坐下。这位老战友身染恶疾三年前动过手术。他说:“我和琦一起动手术,他走了,我坚持到今天,我满足!”
义坚毅之举使我感动。我试探问他:“我有车载你,今晚能不能小聚一把?”义爽快答应了。在餐馆临时聚集起部分“小兵”。秋夜华灯下,“小兵”们其实都已老了,但依旧热烈聊天。一如当年。
但保却不发一声,埋头翻看战友纪念册,他沉浸于青春年华中寻味己的一世兵情。当晚餐接近尾声,我郑重告诉他们:“今天是我66岁生日!”大家惊喜万分,在祝福声中打开庆生蛋糕,为那些历经沧桑甘苦的小士官们共同分享甜美瞬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