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熟悉的岭南时光里,她是一名新闻部的工作者,电话中相互交谈却未曾面对面。直至一年夏季的一个炎热日子,他们约定在报社门口会合,那天为了避免误认,她描述自己戴着棒球帽、身穿红色T恤;而她则是肩背旅行包、眼镜的小女孩。一见如故。
岭背上的旅行包显得不轻。她微微前倾,瓜子脸、小鼻小眼,小嘴,大眼镜,一笑之间透出大气。
“跑步?”我好奇。
“我身体不好,需要跑步。”
我上下打量她结实的胳膊腿,“你哪儿不好?”
她没有回答,而是我每天早晨五千米跑步冲个热水,无忧无虑。“身体倍儿棒吃嘛儿香,”劝我也试一试。我说:“我太瘦了,不适合。”
第二天清晨,我被她的提议惊醒:跟她一起去跑步。运动装备全副武装,她专业得像教练。我跟着她的脚步走了一会,但越来越慢,最终变成了散步。她只好调整自己的速度陪伴着我。我说:“跑一会没难度,难的是每天坚持。”风雨无阻。她有理由必须要奔波,一定要保持,这是她的生存方式。
原来,她曾经有过不幸,有身妊高症,在打点滴和休养期间失去了两个亲人。在那段痛苦中,她体验了无法抚慰和照顾孩子的绝望,没有再能生育。而丈夫,是位深爱孩子的儿科医生。他喜欢孩子,但命运让他成为那些病重孩子的大夫,而不是他的父亲。
十年如一日地奔波,让岭将泪水化作汗水,将遗憾转化为呼吸。那份创痛仿佛永远伴随着女人。然而,在那之后,她开始了长达十年的晨练,用奔跑治愈了妊高症带来的后遗症。
有一次,我问起她的南方之行原因,是为了考察办报经验。当问及那个大旅行包是否还带着跑步物品时,她回答当然,每天不跑就难以工作。这位副总编辑,以大刀阔斧改版,使报纸焕然一新,就像把它当做自己的孩子般珍惜。
最终,我还是忍不住向博客中的文字求解:对于没有给予自己孩子的人来说,你如何处理这份爱?岭回应道,这些生的病弱,就是我的全部,也是我的追求。任何站在我面前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,而这份爱,比对待自己的更深沉更多样。但实际上,那份深情来自于她的丈夫——一个用心治疗他人的医生,他既拥有一颗温暖的心,又拥有无法触碰真实感情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