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高烧不退。透视发现我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阴影,嫌疑是肿瘤。同事们纷纷去医院探视。返来的人说,有一个女的,叫王瑞。专程从北京赶到唐山来看我,不知是我的什么人。又有人说,那个叫王瑞的可真够意思,一天到晚守在我的病床前,喂水喂药端便盆,看样子跟我可不是一般干系呀。就这样,去医院探视的人险些每日都能带来一些关于王瑞的花絮,不是说她头碰头给我试体温,就是说她背着人默默流泪。更有人讲了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奇事,说我和王瑞一个人拿着一根筷子敲饭盒玩,王瑞敲几下,我就敲几下,敲着敲着,我们就神经兮兮地又哭又笑。心细的人还发现,对于王瑞和我的之间所发生的一切,我爱人居然没有显示出一丝一毫的醋意。于是,就有人绝不掩饰地羡慕起我的“齐人之福”来。

十几天后,我病得到了确诊,肿瘤的说法被排除。不久,我就喜气洋洋地返来上班了。

有人问起了王瑞的事。

我说:“王瑞是我以前的小朋友。大地震的时候,她被埋在废墟下面,大块的楼板在上面一层层压着,她在下面哭。我家就在旁边,所以把她看成可依靠的人,就像她依靠我一样。那时我们互相找块砖头,在不同的位置敲击,每次她的声音都是‘当’或者‘当当’或‘当当当’;而我的回应也是相同的声音。她终于被救出来了———那一年,她11岁,我19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