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,在逆境中相互见证。真正的友情,不仅在春日里逍遥自得,也不止在宴席上欢声笑语。韩愈《柳子厚墓志铭》中提到,平时那些在巷弄间相互倾心悦、酒肉交错共赏乐的人,握手言从心、指天誓言生死不离,却未必是真挚的朋友。文中讲述了一则故事:柳宗元因调任而被迫与刘禹锡交换官职,即便要冒朝廷猜忌,他也坚决不后悔。韩愈赞叹道:“士穷乃见节义!”朋友是谁?朋友,就是你困难时刻,不顾一切帮助你的那个人。在世俗眼中的,这样做似乎有些古怪,有些愚蠢。但历史上有许多例子显示了这种超越常理的行为。

范仲淹被贬至饶州,大臣们都选择沉默,而有几位不知畏惧之人,为他鸣冤抗争,其中一人余靖直言皇帝,对其请求回撤令,最终他也遭贬;另一人尹洙直言己身亦师亦友,与范同为朋党,因而自己也不得苟免,最终被贬;欧阳修更是不加掩饰地责问谏官高若讷,说尽管范无罪,但高却不能为他辩护,更应知人间羞耻何物?结果欧阳修也遭贬。他去赴任时,只有李纮和王质这两位亲朋好友陪送出郊外。这件事让人讽刺王质,但王质回答说:“能与范仲淹成为知己,是我一生幸事。”

这些故事记载于《宋史纪事本末》。当我讲述这些人物时,我说他们不仅是范仲淹的朋友,更是民族的脊梁骨。我反思,他们是否因为这样做获得了什么?苏轼在为欧阳修撰写《欧阳文忠公神道碑》时,提到范仲淹后来升任陕西经略招讨安抚使,并想推荐欧阳修。但欧阳修只是微笑着说:“吾论范公,岂以为利哉?”意思是我劝诫你,因为不是为了私利才如此,你降职同升迁就不同了。

最后,他们坚定地推开了这样的纯粹关系。你看,这种纯洁性,这种勇气,是哪些只求私利的人所无法企及?

年轻的时候,我读过荀巨伯的一段佳话。大意是在病重的朋友家探望,却恰逢胡人的攻击。当朋友劝他逃命时,他拒绝,说宁愿以自己的生命代替他的。他解释道:“友人有疾,不忍委之,宁以我身代友人命。”起初,我疑惑这样的英雄豪杰是否真的存在,但随着时间的流转,我发现我们的民族历史中,这样的义薄云天者比比皆是。

这个故事结尾令人心暖和。胡人们听闻荀巨伯的话,一脸羞愧地说他们竟然用无义之师攻打有义之邦,最终决定班师回国。这类人才既能够保持私下情感,又能够守护国家的大原则——这就是真正的真诚伙伴,也是民族精神的象征。